日期:2022-06-15
這是《囚綠記》主題探討,是優秀的教學案例文章,供老師家長們參考學習。
人教版新課標教材高中語文第二冊選入了陸蠡的散文《囚綠記》,這的確是一篇優美的散文,語言純樸清麗,結構謹嚴精巧,情韻深厚悠長。這說明選家很有眼力。但是與教材配套的教師教學用書將《囚綠記》的主題歸納為:含蓄地揭示了華北地區人民面臨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的苦難命運,象征著作者和廣大人民堅貞不屈的民族氣節。筆者以為這種歸納是不妥當的。
從文章內容來看,概而言之,作者寫了旅居舊都北平時,因發現寓所窗外長著的常春藤而經歷的愛綠囚綠釋綠懷綠的心路歷程。作者選定那朝東的房間,是因為喜歡窗外那片綠影,在他看來,“綠色是多寶貴的啊!它是生命,它是希望,它是慰安,它是快樂。”他懷念綠色是因為“疲累于灰暗的都市的天空,和黃漠的平原”,他和綠葉對語,“看它怎樣伸開柔軟的卷須”,“看它怎樣舒開折疊著的嫩葉”,窗外的綠成了他困倦的旅程中的寄托。正因如此,才有了下文“忽然有了自私的念頭”,為了和綠色“更接近,更親密”而幽囚這綠色的舉動。幽囚之始,那綠的枝條似乎“比在外邊長得更快”,“我好象發現了一種‘生的歡喜’,超過了任何種的喜悅”。然而,被幽囚的綠友“不了解我對它的愛撫,我對它的善意”依然固執地朝向窗外,且漸漸失去青蒼的顏色。因愛而生“恨”,作者心中生長了“魔念”,決心將這綠友幽囚到他的歸期。歸期在不意中來臨,作者珍重地開釋了它并致以誠意的祝福,一年之后,作者懷綠之情仍未了斷,在文末發出“得重和他見面的時候,會和我面生么”之感慨。就整篇文章而言,作者是站在“我”的角度敘述“我”囚綠的前因后果。作者是為自己曾經囚綠而記,記自己的經歷和情懷,袒露一個真實的自我。“我”是文中作者關照的主體,綠囚則應是作者關照的客體,寫綠被喜愛被幽囚被釋放和懷念,都是為寫作者寄寓北平時的疲累和孤獨從而想得到精神上的寄托服務的。我們如果把綠囚作為作者關照的主體,認為作者專為那昔日的綠囚作記(這樣題為《綠囚記》豈不更好),借以表現綠囚的“苦難命運”和綠囚的“堅貞不屈”,這實在是有喧賓奪主之嫌了。
從情感上看,文章是作者在那一特定環境特定生活情境下的真情流露。作者喜愛綠色,在選擇房間時,愛綠之情便占了上風,以致于忽略了房間本身條件的好壞。作者把這綠視同至寶,本是孤獨的有了這綠而“不感到孤獨”,本是困倦的,有了這綠而不再困倦,作者尋到了精神的寄托和安慰。“我望著這小圓洞,綠葉和我對語。我了解自然無聲的語言,正如它了解我的語言一樣。”在作者心里豈止有了人的情感,簡直成了作者的摯友,與作者心心相印了。作者“留戀于這片綠色”,快活地坐在窗前巴望著它的生長,看它一絲一毫的變化,甚至“愛它淅瀝的聲音,婆娑的擺舞”。綠給予作者安慰和寄托,作者則將自己滿腔的真情傾注給這位綠友。也正是這感情的投入才誘發了作者的私念,以致于做出囚綠之舉,“讓綠色和我更接近,更親密”。文中“我拿綠色來裝飾我這簡陋的房間,裝飾我過于抑郁的心情,我要借綠色來比喻蔥蘢的愛和幸福,我要借綠色來比喻猗郁的年華。我囚住這綠色如同幽囚一只小鳥,要讓它為我作無聲的歌唱”最值得玩味。作者毫不掩飾地敞開心扉,坦敘心曲,作者的生活中太需要綠色了,似乎有了綠色就能改變“抑郁的心情”,有了綠色就留住了“猗郁的年華”,擁有了綠色便有了“愛和幸福”。這樣看來作者的囚綠之舉,是作者愛綠情感驅使下的愛綠行為,是愛撫之舉,善意之舉。作者本想和綠“更接近、更親密”。但是這綠友是太固執了,“它不了解我對它的愛撫,我對它的善意,尖端總朝著窗外的方向”。作者因此而不快,而傷了自尊,以致心生“魔念”變得比綠友更固執了——仍舊不放走它。作者剛剛牽綠友入室時的喜悅之情陡然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作者既不能原諒自己的過失,又為這病損的枝葉可憐,作者的心靈受著雙重的折磨。歸期的提前,提前結束了綠友的刑期,事實上與其這樣說,還不如說提前結束了作者心靈所受的雙重折磨。事隔一年之后,作者的愛綠之情仍沒能忘懷,以問句作結抒發了對綠的懷念之情。整篇文章以作者的情感變化貫穿始終,既有有剛發現綠時的欣喜,有與綠對語時的自得,有囚綠后的惱怒,更有釋綠后的懷念,作者愛綠之情,袒露得跌宕起伏,搖曳多姿,而正是這情感的變化讓我們體味到了作者那敏感質樸的率真心性,讓我們觸摸到作者那“璞石一般的心靈”。誠然文中也流露出作者對綠不屈服于黑暗的欽佩之情,我們在閱讀時也感受到了這一點,但這是情感的枝杈而非主干,我們沒有必要因為載道的需要舍主干而取其枝杈來寄寓那所謂的堅貞不屈的民族氣節。
另外,我們還有必要提提陸蠡散文的特點。陸蠡短暫的一生共著有三本散文集,分別是《海星》《竹刀》《囚綠記》,通讀這三本集子我們可以感受到作者關注的是浙東山區的山山水水,草木蟲鳥,風土習俗,他的記憶離不開受苦受難的勞動人民,他的思想中大多是自己的孤獨迷茫,寂寞深思。“陸蠡正是這樣一貫沒有驕傲的人,老實人,到了寂寞的時候,便從過去尋找溫暖,或者深一層,如魯迅所說,用他的文字描繪人生的‘破綻’。他不象他的浙東前輩那樣恢弘,把豐盈的生命賦與散文的體裁,和三十年的人事潮汐打成一片吼聲。……陸蠡沒有那么重的恨,他的世界不象魯迅那樣大,然而當他一一個渺小的心靈去愛自己的幽暗的角落的時候,他的敦厚本身攝來一種光度,在文字的娓娓敘談之中,照亮了人性的深厚。這就是做一個小人物的好處,如若自身并不發光,由于謙虛和愛,正也可以‘凡愛光者都將得光’。”(見《陸蠡集》,附錄,203頁,《陸蠡的散文》,劉西渭)陸蠡不是魯迅,他不曾站在拯救民族危亡的前沿,用筆擂響戰鼓吹起號角。他只是站在他自己的思想位置上,抒寫自己的“一絲感喟”,“吞吐內心的呼聲”。他以他的率真樸實,感受獨到展示了他散文風格的美學特征。充分認識這一點遠比將其作品牽強附會地涂抹上一些政治色彩,來得實際,更能尊重作者。
綜上所述,無論從作品的的主要內容,還是從作品流露出的主要情感,甚或聯系作者的人品文品來看,文中雖有“蘆溝橋事件發生了”這樣的字眼,但我們不能因此就給這篇袒露真性情的美文,披上政治外衣;文中雖有“這永不屈服于黑暗的囚人”這樣的字眼,但我們因此就說文章這樣寫用了象征的手法,含蓄地贊美了忠貞不屈的民族氣節,也失之于偏頗的。特別是在推行新課標,試行新教材的情況下,不結合作品實際不結合學生實際,將學生的認識向這上面引導,與新形勢下教學要求也是格格不入的。
《囚綠記》主題觀點擇編
觀點一 不少教學參考書中有這樣的說法:頌揚“綠(即常春藤)”永不屈服于黑暗的精神,從而頌揚了堅貞不屈的民族氣節,抒發作者忠于祖國的情懷。
我覺得這樣理解《囚綠記》的主題有些牽強。
咱們先假設文中的“綠”就是象征堅貞不屈的民族氣節,那么,以下幾個問題該如何自圓其說?
第一個問題:誰囚綠?“綠”如果是中華民族,“囚綠”的人自然是日本帝國主義。那么,文中的“我”就是指日本侵略者了?因為,是“我”囚住了“綠”!作者泉下有知,一定后悔當時沒有用第三人稱來寫。雖說“我”未必是作者,但恐怕也少不了一點非議吧?
第二個問題:為何囚綠?理由很簡單,因為愛。那么,日本帝國主義對中國的侵略就是出于對中國的愛嗎?或許有人會說:當然啦,如果不愛,它會那么想占有嗎?倘若要這樣牽強理解,許多罪惡豈不是都有了美麗的借口?
第三個問題:誰釋綠?是“我”囚住了“綠”,又主動釋放了“綠”。倘若不是“我”大發慈悲,這“綠”不知何日見光。那么,中華民族的抗日壯舉,中國人民的流血犧牲,豈不是在“我”的“開釋”中蕩然無存?
或許有的人會聯系背景,說這篇文章是作者在淪為“孤島”的上海寫的,可是,時代背景就決定主題嗎?那當時的作品豈不是只有一個主題?
或許有的人會聯系作者,說陸蠡是個富有強烈愛憎的斗士,可是,強烈愛憎一定要表現在民族氣節上嗎?
或許有的人還會聯系到文中“盧溝橋事件發生了”這一句話,說它暗示了主題,可在我看來,這無非點明時間而已,何必一定要賦予其特別的內涵?
或許有的人甚至會聯系到文中“它的尖端總朝著窗外的方向”“永不屈服于黑暗”,說這不就是堅貞不屈的象征嗎?這無非是植物的趨光性而已,不來個“象征”就不成嗎?
其實,我覺得這篇散文沒那么深刻,沒那么含蓄,這或許是我自身“功力”不高,所以只能從淺顯的角度來理解吧。接下來,我談談自己讀此文主題的一點粗淺看法。
此文通過“我”在北平邂逅綠、享受綠、囚禁綠、釋放綠的回憶,告訴我們:愛,有時也是一種傷害。(課堂上,我的學生們概括的“愛,不是占有”或“愛,不是約束”也挺有道理的。)
“愛”在文中表現得最為明顯,作者尋綠、賞綠、囚綠、釋綠、懷綠,都是出于自己對綠的愛。文章對“愛”的描繪花了相當的筆墨,如“我瞥見這綠影,感覺到一種喜悅,便毫不猶豫地決定下來”,如“我懷念著綠色把我的心等焦了”,如“我愛它淅瀝的聲音,婆娑的擺舞”。這種感情很濃烈,也很明顯。作者很直接地抒寫這種感受,“喜悅”“滿足”“歡喜”“快活”之類的詞語頻頻出現。
但,就是這種“愛”,使“我”產生了“一種自私的念頭”,“把兩枝漿液豐富的柔條牽進我的屋子里來,叫它伸長到我的書案上”。
于是,作者運用了對比來寫常春藤被囚前后的變化:
被囚前,它“伸開柔軟的卷須,攀住一根緣引它的繩索或一莖枯枝”,“舒展開折疊的嫩葉”,有“纖細的脈絡,嫩葉”,會“婆娑的擺舞”;被囚后,“它漸漸失去了青蒼的顏色,變成柔綠,變成嫩黃,枝條變成細瘦,變成嬌弱,好象病了的孩子”。
因為愛,“我”囚禁了常春藤;因為愛,“我”忽視了常春藤的生長規律。“我”把這種愛強加在常春藤上,不容它拒絕,不容它反抗,甚至“惱怒它的固執”。結果呢?常春藤慢慢憔悴,失去了活力。于是,我們明白:不是所有的愛都能帶來溫暖,不是所有的愛都能滋潤心田;愛,有時是一種傷害!
這個主題沒有什么民族氣節,也沒有什么愛國情懷,可是,它充滿作者對生活的深刻理解,不管什么時候,都有它的現實意義。現實生活中,類似的事情還會少嗎?因為喜愛花的艷麗芬芳,我們便折花賞玩;因為喜愛鳥的清脆歌喉,我們便將它囚于籠中;因為喜愛山的清新翠綠,人們便結伴游玩,卻給它留下一片狼藉。而人與人之間的“愛”更是復雜。父母愛子女,百般呵護,卻舍不得讓他們去飛,去闖,去受苦;老師愛學生,傾囊相授,卻總在有意無意間左右著學生,束縛著他們個性的發展;男歡女愛,曾有多少感人肺腑的故事,可又有多少悲劇因愛而產生?陸蠡先生寫這篇文章時,或許并沒考慮什么環保、教育之類,但是,愛卻是一個永恒的主題,因愛而傷害的事古往今來還少得了嗎?
在今天,我們呼喚“人人獻出一點愛”,我們渴盼一個愛的世界,可是,有多少人無法明白真正的愛?我們以自己的意愿和自己的方式去愛,卻不考慮自己的意愿和方式是否正確。我想,陸蠡先生的《囚綠記》雖寫于1938年,可它的現實意義卻永不會消退,陸蠡先生無疑給了我們一個警醒。他提醒我們:在付出愛之前先想一想,想想我們的愛給對方帶來什么,想想對方是否需要這樣的愛,想想我們愛的方式是否正確。
觀點二
1、物我互觀,盡顯性靈。作者只身獨處,選擇了與綠枝條對話、溝通心靈的方式排遣寂寞,所處一室雖小,而精神天地甚寬;景物本無性靈,進入作者有情的視野,便活了起來,成為“我”的朋友。景物被賦予性靈,文章即生華彩。
2、敘事有波瀾。如果只寫作者與綠枝條的“心靈絮語”而無甚變化,則流于平淡。奇妙的是文章寫出了作者心情的起伏和綠枝條的命運變化,作者始而欣喜,繼而魔念生長,囚禁綠枝條,最后放生。由尋綠、觀綠、囚綠、放綠到懷綠,五個階段較為分明,其間波瀾起伏。
3、含蓄蘊藉,深沉厚重。作者與綠枝條的命運有某些相似之處,同處一室,同被囚禁,體驗到生的歡欣、生的艱辛;時值日寇入侵,華北人民陷于水深火熱,作者是富有正義感的青年作家,國難當頭,不能不憤怒、憂煩,不能不生出堅貞不屈的浩然正氣,這也應該是作者寫作本文的直接原因,但這種心緒表現得非常隱蔽,文章之“巧”由此而來。
作者通過寫在孤旅生涯中“囚綠”的故事,借窗前一株永向光明的常春藤,抒發了對光明與自由的向往之情。
觀點三 情感與理智交鋒的說法源自陸蠡對自己作品的詮釋。陸蠡在為《囚綠記》集作序時寫道“我是感情的奴役,也是理智的仆隸”,“我沒有達到感情和理智的諧和,卻深受二者的沖突“,因此有人從這里受到啟發,說本文圍繞“綠”描述了作者情感與理智交鋒的心靈軌跡。這誠然是不錯的,但嚴格來說,這還只是分析作品的感情線索,而不是分析作品的主題思想,因為這樣的分析沒能揭示作品蘊含的深刻哲理。
那么,怎樣才能正確解讀文章的主題呢?我們認為應當變換一個思路,從文章描寫的主體“我”與客體“綠”的關系入手。文章描寫了“我”與“綠”從相知、相抗再到“我”盼望與“綠”相知的曲折過程,在這個過程中,顯然綠處在弱者的地位,我處在強者的地位。作者贊美和謳歌了“綠”“不屈”于強者的擺布,而執意因循自己的本性,向往和追求光明和自由的精神,也對“我”單方面地把自己的意志強加于“綠”、剝奪了“綠”自由生存的權力的蠻橫和專制進行了有力的批判。所以,文章說明的旨意是落在強者和弱者之間平等相處的關系,強者應該怎樣真正地善待弱者,而弱者在強者的專制面前也應該怎樣不甘屈服,頑強抗爭。我們如果這樣把握文章的旨意,便不難發現,文章的主題是很寬泛的,它既適用于人與自然,也可適用于人與人,也可適用于民族與民族、國家與國家。只要言之成理,盡可以見仁見智,不必強求同一。
增補材料
愛情就像握在手中的沙子
人們總認為戀愛了、結婚了,對方應對自己毫無保留,自己可以與對方親密如一體,恨不得占用對方的日日夜夜,仿佛這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感情。但抓得太緊,對方難以喘息,唯有逃離。適當的距離,在情感世界里是需要的,給對方一點空間和喘息的機會,讓愛情有機會得以時常保鮮。愛情,并非兩人融于一體才會幸福,保持親密卻有自我空間,會讓愛情更美麗。愛情就像是握在手中的一把沙子,你握得越緊,它就流失得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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