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2-05-21
這是高一語文上《詩經·氓》課文解讀,是優秀的教學案例文章,供老師家長們參考學習。
《氓》
氓之蚩蚩,抱布貿(2)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送子涉淇,至于頓丘。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將子無怒,秋以為期。
乘彼垝垣,以望復關。不見復關,泣涕漣漣。既見復關,載笑載言。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車來,以我賄遷。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于嗟鳩兮,無食桑葚!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自我徂爾,三歲食貧。淇水湯湯,漸車帷裳。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靜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隰則有泮??偨侵?,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詩經•衛風•氓》賞析(文/湯正良)
《詩經·衛風·氓》是一首距今2700余年的民間歌謠,以一個女子之口,率真地述說了其情變經歷和深切體驗,是一幀情愛畫卷的鮮活寫照,也為我們留下了當時風俗民情的寶貴資料。觀照當今,仍有啟迪。
先讓我們忽略詩中述說方式,只是品味詩中所述,將詩有“不及”的地方,略增描述,來粗線條地再現這位女子和“氓”的情愛經歷。
我和他從小在一起嬉戲玩耍,留下多少愉悅美好的回憶。后來,他們家搬到了很遠的復關,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一天,他突然拿著布到我們家來換蠶絲。看到他憨笑的樣子,我知道他是以換絲為由頭來見我的。果然,他說這么些年來一直抹不去我的身影,希望我能嫁給他。我家種桑養蠶,他家繅絲織布,都是勤勞人家,他從小忠厚善良,正是我的意中人啊。可是,女孩子的羞澀,讓我不能直白地答應他。我說:“還早呢,過些時候再說吧。”
送他回家,一程又一程。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真讓人心疼。我也顧不得矜持了,就告訴他:“不是我故意拖延時日,你要找個好的媒人來跟我家里說呀。”看到他還是為難,就干脆說:“看把你著急得!你容我做些婚嫁準備,到秋涼了來迎娶我吧。”
他這一來,喚起了我的情思。他走后,沒有一時不想念他。多少次,我登到高處眺望,期待他的到來,卻總是一次次地失望,一次次地落淚。
那天,他終于來了。我遠遠地跑過去接到他,說笑著一起回家。他又是龜板又是蓍草地占卦卜算,大吉大利,一切如愿。還等什么呢?我讓他趕快駕車來帶上我的嫁妝舉辦婚事。
婚后幾年,我沒有哪天不是早起晚睡,辛勤操勞家務,就是再苦也沒有怨言。我不知道我有什么過錯,但他待我遠沒有從前那么好了。未嫁時信誓旦旦說要愛我一輩子,嫁過來才幾年就經常對我發脾氣。原想和他白頭到老啊,可這個樣子白頭到老又有什么意思呢?
這種處境,我跟誰說啊。娘家兄弟不了解緣由,也只是譏笑我。靜下心來想想,只能暗自神傷。
既然他違背誓言不念舊情,這樣的婚姻就讓它終結吧!
短短的詩章,將一個情愛故事表現得真切自然。詩中女子情深意篤,愛得坦蕩,愛得熱烈。即便婚后之怨,也是用心專深的折射。真真好一個善解人意、勤勞聰慧、果敢率真、通情明義的鮮明形象。
我們再試著探討詩中幾個關鍵處的理解,以求證上述并非虛妄。
詩歌,本是最講究用字洗練的,敘事,也常有跳躍省儉,有如寫意畫,以“用筆”烘染“省筆”,給讀者留足二度創作的空間。你看開頭,女子若不是與“氓”青梅竹馬(“總角之宴,言笑晏晏”)而至“氓”的表白后也有情有意,何至于“送子涉淇,至于頓丘”?若不是出于女孩子的羞澀曾托詞推拒,哪里有“匪我愆期”?若不是一路上“氓”有為難之色(我們完全可以理解為“氓”擔心女子家里人會不允準或者聯想更多)有催促之言甚或有非常之舉(比如說你不答應就怎么怎么的),加上女子本來就也有愛慕“氓”之心,也不會有“將子無怒,秋以為期”。這樣讀來,這女子善解人意、心疼對方、果敢自主的形象就靈動鮮活起來了。
由于詩歌講究暗示性,還常常“興發于此,而義歸于彼”,又由于鑒賞者的情感態度、審美取向的差異,甚或還要服從于某一目的,對于詩歌意象主旨的解讀也常常會有差異,此所謂“詩無達詁”。但我們可以借助當時的人情世故,發揮想象聯想,相對準確地解讀詩歌的意象主旨。
比如說,許多人就將這首詩簡單地解讀為一個癡情女子負心漢的故事,說“氓”通過“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和“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來誘騙這個女子,然后“始亂終棄”。
那么我們試問,如果“誘騙”,何以舍近求遠單單誘騙此一女子?應該說,“蚩蚩”不是嬉皮笑臉,而是敦厚之態,即作“嗤嗤”之笑,那也是憨笑,不然,這個女子是不會喜歡他不會信任他不會這樣毅然決然跟定他的。占卜問卦,也不是欺騙手段,是當時的人情風俗如此。再說,我們不能全不顧“總角之宴,言笑晏晏”的感情基礎吧。
說“始亂終棄”,也不盡然。人家正正經經迎娶成婚,多年一起過日子,斷不是“始亂”。說“終棄”,那也是后來情感有變是實,“休棄”則無稽。我們說這是一首“棄婦詩”,那也當是指情感上的遺棄。
這里牽涉到對幾句詩的理解,一是“士貳其行”“二三其德”,這里只是說這男子情感反復無常,行為前后有變,不好硬說是不要這個女子而另覓新歡了。二是“反是不思,亦已焉哉”,這里可以看出,是女子覺得男子違背誓言不念舊情而心生止意,提出終止這種婚姻的是女子。
這樣說來,就有一個緊要處需要討論了。既然這“氓”大老遠尋到兒時之心屬求婚,并火急火燎催促對方成婚,而婚后女子也辛勤持家,沒有過錯,那為什么沒有幾年就不愛她了呢?許多人說這“氓”是由于女子已年老色衰而不再愛,或者更概而論之說“男人都花心”。我覺得這樣說不大好。
就詩作來看。其“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桑之落矣,其黃而隕”兩處比興,歷來有兩解,一是比作女子容顏由潤澤到衰老,一是比作兩人的情意由濃郁到枯竭,我覺得后一說較好(歐陽修就持此說)。女子嫁過去沒幾年呀(“三歲為婦”),哪里就“年老色衰”了呢?如果說因辛勤勞作而形容憔悴了些,一般來說,都是該當敬重的,不會嫌棄。
我們何妨再進一層“以意逆志”,一般來說,如果女子有了孩子,是很難輕易說出“這樣的婚姻就算了吧”的,緣何?母性使然。而詩中女子就說了。再說,“兄弟不知,咥其笑矣”,為何不說而使知?當是有不便說的苦衷,那就是沒有生育。那時或許還沒有“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概念,但肯定有傳宗接代的意識。這“氓”婚后沒幾年就不再那么愛她,心情也煩躁了,是不是可能原因在此呢?若是,那這場“婚變”就多半是社會習俗在起作用了。
至于這女子呼告“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就是因為“男子沉溺于愛情還可以解脫,而女子則解脫不了(‘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鄭箋注為“士有百行可以功過相除;至于婦人無外事,維以貞信為節”。也就是說,根源還在社會習俗。
這樣看來,《氓》實為“刺時”之作。
或許,作這樣的解讀,才符合西周采風以讓人君觀民風察人情之本意,也才更可能是我中華遠古初民之習俗風尚。作這樣的解讀,這首歌謠才可能是還其本來優雅面貌,也才更可能有對我中華后輩少年多一些美好少一些憎惡的情愛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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